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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04.
  
  
  凌楼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傔夜这个人。
  在赫连国有三个人的閒话不得说、逆鳞不许碰。这三人,分别是赫连王、首辅慈橣、特辅傔夜。而後面二者,人人总以为,与其跟心思诡谲难测的特辅傔夜打交道,不如与温文和善的慈橣交好。
  但,凌楼看了他们两人後,他得出的结论是,不论是谁,这两人他通通都不想要有太大的瓜葛。
  傔夜不用说,他一身邪气妖貌,怎麽看都不像是个正常的术士,只有赫连王才深信他能替自己求得长生;而首辅慈橣虽然看样子是最好说话,为人也温柔文雅,但会咬人的狮子就算是沉睡了也还是狮子,只有被外表所骗的人,才会以为对方是只病猫。
  他与两者都不怎麽交谈,但他隐约知道,慈橣对他是一种没有敌视也没有友好的态度,也就是说不管他在赫连王朝发生什麽事这人虽不会是他的朋友,但也不会落井下石。
  不,应该说他已经完全的看不起一个被灭了国家的丧犬。想到这,凌楼的心底就燃起一把烈火,被人看扁的坏心情,无人可以泄恨。
  相较於慈橣的无视,傔夜抱的态度可说是完全的相反。在他处於最低潮的阶段时,这人就出现了。他总是勾著一抹娆笑,戏谑地对他吐著话语,说好听点是看的起自己,说白一点,他简直是在消遣丧国的人做为自己的恶趣味。
  邪恶至极。再也找不到这麽贴切的形容来说那个人了。
  但,他跟慈橣一样,仿佛也将他看透了……
  他对傔夜越防备,这人就越爱来招惹他。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夜召至寝宫,出来时总是见到他的身影。
  他对自己有兴趣吗?
  从第一次见面时起,他就这麽说了,直到现在仍是。
  「放过我吧……痛死了……。」闭起眼眸,凌楼所为的不是求饶,而是抱怨。
  像蛇一般冰凉的体温,贴著他的颈项,红豔的蛇信湿润地滑过凌楼的下颔,傔夜那深灰的眼眸透著兴味和欲望。「痛……才显示你还活著阿。」
  「你做下去,我就不会是活的了。」凌楼仰著颈子,眼角瞄向已经被银弦割出血痕来的手腕,在割深点,或许会连手筋也一起切断吧。
  「不会的,本人对於美丽的事物,一向是最小心翼翼的。」
  凌楼知道他没有停下手的打算,此刻的他只觉得头很晕,空气很闷,意识再也撑不下去,既然无力阻止这个人,乾脆让自己再度的昏迷过去吧。
  
  半夜背後的鞭伤引起了高烧,让凌楼睡的极不安稳。
  与其说,是伤口让他疼的紧皱眉头,不如说他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梦魇,他太过於想念过去的亡者,导致身体一虚弱,所有潜藏在心底的压力与痛苦就排山倒海的袭来,痛的他喊疼。
  本想就算凌楼昏迷过去也要做完全程的傔夜,在看见凌楼紧抓著被单,那张红润的薄唇也咬破流出鲜血时,他才发现,这人的体温高热不全是因为赫连王下的药物还在发作,而是真的出事了,随意地披著衣服,推开房门便赶紧吩咐夜值的宫娥找太医前来。
  没过多久,老太医便背著医箱慌慌忙忙地随著提灯的宫娥赶来。
  这可是他第一次踏入傔夜大人的处所,本以为同其他的大人一样,住屋绝对也是高人一截的,但当他一踏入时,整个人泛起了一阵恶寒。
  据外传闻,傔夜好喜舶来的织品,但……整间房子都是,这可是比外传的还要夸张很多阿!另,这是什麽味道?熏香?但,未免也太浓烈了点吧?
  老太医年纪颇大,对於这种超过「保守」的事物,总是有所微词,不过因为对方是傔夜大人,就算有微词,也是说不得阿。
  快速的整理好心态,一见到傔夜顶著一张那不耐烦冷豔的表情,便连忙地低头问:「属下来了,是大人身体上有不适吗?」
  傔夜伸出手指了指躺在他床上的凌楼说:「是他的问题,我想应该是伤口引起了高烧吧。」
  医者父母心,此刻看到那麽华丽诡谲的床也直接忽视了,他掀开床幔,看见趴在床上的凌楼,那侧睡在枕上的脸是整个惨白面无血色,眉头皱的让看的人的心都揪了。
  伸手碰了碰凌楼的额头,才一下子就像被热火烫到。「可不好了,正发著高热呢。」
  刚刚傔夜大人说伤在背後,这仔细一看,这个人不就是目前赫连王朝最美丽最强大的凌楼大人吗?
  这、这、这能脱衣吗?
  老太医悄悄地看向傔夜,用眼神询问著,傔夜当然知道他在想什麽,便道:「伤就在背後,你没瞧瞧见他疼的都冒冷汗了吗?真是的!谁叫你用脱的?用剪的,你用脱的,那皮连著沾血的衣撕下来不痛死他才怪。」
  「是是是……。」今晚的特辅大人火气忒大阿。
  几声是後,老太医利索的从医箱拿出剪刀过过火消毒,便想准备剪去凌楼的衣物,但……
  器具没问题,技术没问题,有问题是,整间屋子太暗了!老太医都一把年纪了,在这麽昏暗的场所,怎麽动手?万一剪到凌楼将军的肉这可怎麽办?
  看不过去老太医迟疑的动作,傔夜一把取过太医的剪刀,三两下就把凌楼背後的衣服给剥乾净,接著对外吩咐道:「给我添点灯火,还有烧一些热水来。」
  之後便没多少折腾,除了上药时凌楼不时的呻吟著外,傔夜也只是坐在一旁抽著烟管看著老太医作事。
  上好药,老太医想著是否就这麽的直接裹上纱布。他看著那背上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就觉得心疼,没想到凌楼将军也是这麽苦过来的,不过这新伤看起来太过於挣拧,连他都想不出是怎麽伤的?
  话又说回来,这麽晚了,怎麽凌楼将军会在诡谲妖冶的傔夜大人的房内呢?
  仿佛恼中闪过一道灵光,闪的老太医当场开窍!
  前些日子朝庭暗地传闻凌楼将军以色侍君,这回不就不谋而合了吗?只是这君不是赫连王,原来是傔夜大人阿!
  他看了看这两人的外貌,都是天香一绝的外表,要是说这两人有什麽关系一腿,玩些什麽互疟的性游戏……这、这、这、这怎麽样也说的通阿!八卦、这绝对是大八卦阿!
  「我说老太医,你这麽直盯著他的背瞧,你是想要他醒来斩断你的手,还是直接撮瞎了你的双眼呢?」语带不耐地,傔夜看著他道。
  察觉傔夜语气上的不悦,老太医心底一惊连忙说:「阿……属下并没有恶意,只是在想……凌楼将军身上的鞭伤让背後的肌肤裂开,该不该进行缝合呢?如果缝合的话,未来也才不会留下什麽丑陋的伤口。」
  傔夜听完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他是女人吗?有伤口就活不下去了?」
  「不不不……当然不是。只是凌楼将军动武的机会多,要是伤口久久不愈,若再受了感染可是非常有可能致命,而且您瞧,这可是几乎鞭鞭入骨阿。」
  傔夜挑了挑眉,呼出了一口烟雾,也不晓得是夸还是褒地说:「他怎麽可能因为这一点伤就死呢?这人可是从黄泉里爬出来的亡魂呢。不过要是因为这样死了,那也是他的命,你看看,倒底要不要缝,要缝就蓬就缝,废话别这麽多。」
  听著傔夜那戏疟的冷笑,一旁的老太医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医者的天性还是让他拿起了针,开始在那较大的伤口处缝合起来。
  「疼就喊出来阿,你是不会喊吗?」傔夜始终在一旁看著,每每看著凌楼的嘴角又溢出鲜血来,心底就越是怒意奔腾。
    太医在一旁缝著,听见傔夜这麽一说怔愣了会,以为是在对自己说话。他并没有胆子回头看傔夜此刻的表情。
  终於伤口也缝好了,太医洗净一双手後道:
  「那,属下就开些药帖还有伤药,等将军醒来就请特辅告知,伤口愈合这几日勿碰水。」
  「嗯,你就同下面的人说去吧。」在老太医临走前又道:「对了,你知道,这事……
  「小的都不知情、不知情。」连忙摇了摇首,老太医僵著身子说。凌楼大人和傔夜大人有一腿的事,怎麽也不能说阿。
  傔夜满意的笑了笑,然後挥了挥手就让老太医下去了。
  因为高烧退了去,凌楼的脸色也逐渐平和的睡著了。
  「你就多睡几天吧,太医说要你多休息呢。」
  伸手顺了顺那乌黑亮丽的黑发,他记得宫里的娘娘们还曾笑问是如何保养的呢?
  忆起自己的体温偏冰凉,碰上他的身子应该会不舒服,於是一脸烦意的拧伸手拧了一条乾帕子,顺道把自己的手弄热,这才抚上凌楼的睡脸。
  那伤口真的颇深的。是怎麽了吗?不对那男人求饶?还是这是他的新癖好。为了求生,凌楼阿凌楼……,你还能牺牲多少呢?在如此下去,可是会要了你的命阿。
  他招来宫娥,要她们将热水重新换过。
  实在是看不惯这人不颐指气使的样子,醒来後应该就会有精神了吧?会再率著豔火流氓的去找碴吧?不过这样好吗?身体是不行的吧?
  不过若是这人不爱护自己的身子,那也就算了,反正他等著看他还能够多狼狈呢。
    反覆地想著这些问题,傔夜倚著床边也就这麽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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