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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六 (上)


那些人、那些事…
待久遠的時間過後…
很多很多,早不復記憶。

慕少艾在答應笏政潛入翳流時,曾經去找過一個朋友,他躲在很隱密的山壁內,並為自己的居所取了一個很平靜的名字叫:落日煙。

他這名朋友還不錯,至少在他丟問題給他時,對方不是安靜不答就是會答到讓你氣血沸騰,你疑惑,這樣的朋友還叫做好?咳…,別想太多,若是對方太一本正經,不稍微虧虧自己,藥師還覺得這樣的朋友無趣。

「我不知道你今天要來。」朱痕淡定的對著出現在他自家門前的慕少艾丟下這句話。

慕少艾笑了笑,揮了揮手,「沒關係我不是第一次認識你,你不用招待我也無所謂。」

只見朱痕揚起一抹笑回道,「不,我是想說,如果知道你今天要來,我今天就會不在家。」

慕少艾剛吞入喉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他瞪大著眼道,「呼呼呼,你這是啥咪朋友?」

「損友。」
「哎,朱痕,你這麼不想見到我?」
「不會。」
「那你還說要出門?」
「整你好玩。」
「……」
「你來這做什麼?」
「只是來看看好友你,過一陣子我就要替笏政去做事了。」

朱痕挑眉問道,「做什麼事?」

「潛入翳流臥底。」

朱痕愣了一愣,隨及掩去訝異,但仍是躲不過慕少艾的雙眼,他道,「怎麼?看你的表情…」

「你要跟南宮神翳鬥?」
「是。」
「翳流在西武林挺安份的不是?」朱痕一邊漫不經心烤著火爐上的野味,然後問著。

「是安份的統治西武林,但最近他們的動作變大了,殺的人也變多了。」

朱痕長吟了一聲後,停下手邊翻面的野味,語氣難得的有了一絲停頓。「你為什麼答應。」

「呼呼,還不是為了藥師心中那道熱血?為了天下蒼生。」

「天下蒼生?」朱痕冷冷的哼了一聲,接著又道:「你道你慕少艾有幾條命可為蒼生犧牲?」

「耶…好友朱痕,還好我知道你的為人,不然你這句話一說可是冷血到極點。」帶點調侃地,慕少艾一邊飲著手邊遞來的溫酒,一邊回應道。

「我問你,你認為當今走在正道的人都是好人?值得你如此做?」

這回換慕少艾沉思了,他知道這是朱痕在關心他的事,不過…「至少,為了蒼生,我答應了。」很多事,如果沒人去擔,又有誰能擔呢?

「感情你是被扣上了能者多勞這頂高帽子?」相較於慕少艾溫儒地飲著酒,反觀朱痕像是想掩飾什麼一般豪爽地一口飲盡溫酒。「慕少艾,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把尺,只有你以為正道就是正道。」

「正道若不是正道,那還有什麼呢?」
「每個正道都是好人?」
「至少笏政是。」慕少艾堅定的說著。

朱痕只是掃了他一眼,然後站起了身走到門邊背起稍早前剛砍回來的木柴往灶房走去。慕少艾跟了上去,隱約察覺這名好友的不快,便問:「朱痕,看你的行止似乎…你對我說的話很不茍同?」

「慕少艾。」朱痕停下腳步喊了他的名字,但並沒有回過頭看一臉痞樣的慕少艾。

聽見朱痕這麼正經的喊他的名,不知何來的隱憂讓慕少艾也攏起了那雙好看的俊眉一改方才那漫不經心的態度。

「當了認萍生,就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朱痕淡定道。

慕少艾苦笑了一會然後回道:
「既然都做了也只能當認萍生吶──。」

他恍神了。在翳流的宴席上,竟然想起了來翳流前找朱痕的事。

慕少艾不禁的輕攏著那道俊眉,人在翳流心思卻時常漂緲,這樣是會害死自己的。

晃了晃首,嘆了一口氣,他重新將整付心神又放回到宴席上。

話說,今晚的宴席是一場宴酬壯士的酒宴,因上回笏政的突襲讓南宮神翳大大的不悅,這幾個月下來他派出了不少翳流成員滅了不少與笏政有關的組織派門,每回要針對下一個派門時,南宮神翳就會辦一次酒宴,說好聽點是酬壯將士,難聽一點就是給他們吃最後一餐,飯飽酒足了,就是你該為他賣命的時候了。

呵。輕笑一聲,慕少艾眨了眨眼俊眸環顧著四周,歌舞、良饌、美酒此宴的氛圍還真是一片熱鬧,但他卻覺得無聊。

在他的眼裡,現下與他坐下不斷敬酒的人都是一群瘋子。
──跟著南宮神翳起舞的一群瘋子。

手不自覺的篹緊酒杯,為怕情緒外露,慕少艾幾乎不與前來敬酒的人對話。

原因出在於,今晚的他特別的冷漠…也特別的心緒不定。

斂下俊眸,他只是獨自的飲著酒,然後不時的瞄望著坐在高臺上的人──南宮神翳。

他就高坐在高臺上,其實他根本不須要多說些什麼話,這底下的人就瘋狂的要翳流長存,教主千秋萬世了,這就是領導者的魅力吧,只稍眼一勾,唇一抿,自願赴死的就長長長長…的一串。

美人,就是有這樣的好處?只可惜,這個美人太毒、太邪惡、太妖孽,不除他…下一個除的是別人的命。

正在這樣想,南宮神翳若有似無的視線就掃到了慕少艾的身上,不小心的四目相對,讓他一口剛飲下的美酒嗆的正著,使一向在翳流裡公認風度翩翩的認首座嗆的咳聲連連,現出一絲窘狀。

媚眼微勾,南宮神翳收回了視線,然後為了使翳流的士氣更加旺盛,他站起身來優雅地高舉著酒杯,敬著底下的手下們,那比男子略顯纖瘦的身子,黑色長髮與衣玦在風中飄舞,更顯得他的妖幻與鬼魅。

然後,他在眾人移不該的目光中緩緩道著:

「你們都是為了本教的千秋萬業奮鬥的勇士──,讓我們消滅掉那些自恃正義的正道,讓他們的鮮血明白,誰才是這武林的霸主!」

這番話才說畢,底下的人就拼了命不斷地高喊著:”教主英明!”、”翳流長存”喊的讓慕少艾的耳朵都痛了,瘋子,瘋子阿。

他靜靜地坐在一旁冷著笑,這些人究竟知不知道吃完這一頓之後,面臨的就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殺戮?!是要將自己性命陪下去遊戲,為什麼他們可以賭定的認為,為翳流犧牲…喔,不或許是為南宮神翳犧牲是一件英勇的事?天曉得,他根本連記著你們的名字都有問題,只有那一句:”你們是我教開拓千秋霸業的勇士?”這只不過是一番甜話,難道就可以從南宮神翳的身上看見了希望的光芒?哼。冷冷一聲,慕少艾更加的肯定南宮神翳絕對是妖孽的事實。

垂斂著雙眸,慕少艾舉杯一口飲進,隨後又將目光重新轉到坐落在高台榻上的南宮神翳。

這個南宮神翳一整晚都沒有將心神放在他身上。

當然他絕不承認想到上面這段話時心底有著莫名的妒意。

他是痛恨南宮神翳殺人的手段的,除了手段非常殘忍外,殺死後通通將人頭掛在門上,硬是挑釁正道,讓死者得不到尊嚴。

是那一回吧?第一次正式掀起殺戮正是南宮神翳親自下手開起了戰端。

慕少艾記得南宮神翳坐在鑾上,底下的人因為即將要開始的血腥而興奮著,他本也該像他們一樣,但他無法,也許他的歷練還是太少,也許…

──是他無法扮演好一個殺人如麻的瘋子。


「萍生,你眉頭緊鎖?」聽起來似乎是關懷的話語,但那實南宮神翳的表情絕對不是關心,他正`勾著豔笑,看著土地被鮮血染紅,殺越多人他越開心,染越多的血紅他越愉悅。

這些人的命他始終不在乎…

而這些人,為了翳流…為了南宮神翳更是連自己的命也不在乎…


「教主,這些人都死了。」
「是呀,都死了。」
「接下來呢?」

南宮神翳想了想,然後漾著鬼魅般的笑容,伸手輕撫著慕少艾的臉龐然後低語道:

 

「接下來,要死更多的人,直到笏政那一班人死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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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紹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