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響之都※

※

「阿來，我幫你請假了，今天就別去了。」善法天子將被單輕輕的覆蓋在襲滅天來的身上。

其實他的手正在微微的顫抖，如果你聽仔細一點，連他的聲音也隱隱的含著抖音。

「……他都是對的嗎？」

「你說什麼…？」

襲滅天來的低語使的天子聽不真切。

灰黑色的長髮掩蓋住襲滅天來的表情，只見他緩緩的坐起身子，拉著覆在身上的被單。

「出去…。」

善法天子看了他一眼，只留下淺淺的嘆息後，走出了房間。

這天之後，他連續好幾天沒看見襲滅天來出現在學校，好不容易開口想問清楚阿來的情況，但一步蓮華僅僅是微笑的一句帶過。

他笑著回答他：阿來很好。

而他，也是不疑有他。也只能不疑有他，只是他想反問自己為什麼放任這樣的信任？他相信，再怎樣，蓮華也不可能傷害阿來。

還是……

因為他不知道該責備誰？還是…他只是偏心的認為一步蓮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的確是同情一步蓮華，也許他跟蓮華一樣都是長孫，對家族的責任重大，所以他明白這種壓力和恐懼，但…回過頭想想，他不曾親口問過阿來：你的生活怎樣？你過的怎樣？，原來他從不知阿來在本家的感受，只看的到他飛翔的一面，所以…以偏概全的相信，阿來活的很好──比蓮華還好。

「你又在想什麼了？」一步蓮華雙手端著兩個人的午餐，走到坐位上。

「沒有…」

放下撐頰著手，他盯著一步蓮華看。

一步蓮華沒有說話，裝做無事般的，開始享用他的午餐。

「蓮華…」

「嗯？」他抬起頭看著天子。

「你…為什麼要對阿來做那種事？」

一步蓮華緩緩放下了湯匙，雙眸低垂著，聲音低沉的說：「你在責怪我？」

「如果我說是呢？」再怎麼說，一步蓮華是真的做錯了。

「天子，你不覺得你這樣不對嗎？」

「……」

一步蓮華抬起頭笑道：「如果你想怪我，那你該先怪自己…」

「怪自己…」

「你看見了卻沒有阻止不是嗎？」

這句話，讓天子心裡整個盪了一下，是的…他為什麼沒有阻止…。

來不及阻止是嗎？是來不及還是你並沒有阻止？

如果是來不及…

那，當時站在門外，那門縫中正在上演的景象你為什麼閉上眼睛？

心裡的聲音，震住了天子，讓他無法再問下去，天子拿起筷子開始默默地吃著他的午餐，打從心底泛起了冰涼，他無法正視一步蓮華的眼神。

這件事情的後來…襲滅天來無預警休學了，這是透過一步蓮華才得知的消息。

當他從蓮華口中得知阿來休學的事時，直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再怎麼樣以阿來的個性是不可能休學。

心中閃過了一絲不安，是不是阿來出事了？但，如果襲滅天來出事，蓮華的表情是不可能那麼的平靜，平靜到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蓮華…」

「嗯？」

「阿來呢？」

一步蓮華虛弱的笑著回答：「他病了。」

「病了？」什麼病？

「等他病好了，他很快就會回來上學的。」蓮華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輕拍著天子的肩說著。

縱然有蓮華的說法，但他還是不安心。

因為這一切太不尋常，倒底是那個環節出了差錯？

「天子？怎麼了？」蓮華關心的問著一臉抑鬱的天子。

天子抬頭注視著一步蓮華那顯得疲憊的俊臉，那雙金眸下深深的陰沉，讓天子心裡顯的不安，他緩緩的開口又問了一次：「蓮華…阿來呢？」

這次，換一步蓮華收起了笑容，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天子一眼，然後轉身離去，離去前只留下一句：

「他生病了，他的心…生病了。」

※

不安的心情在天子的心底反覆了好些日子，終於還是請了司機備車來到了蓮華家。

本想按門鈴，但發現門並沒有上鎖，於是他轉開了門沒有打聲招呼就走了進去。

一樓並沒有開燈，善法天子疑惑著摸著黑，躡手躡足的往二樓走去。

屋子內非常的安靜，只要發出聲響，都可以聽的一清二楚。往走廊盡頭走去，某個房間傳來低沉的呻吟聲音…。

那個聲音，誘使天子往更裡面走去。

同一個房間，同一扇門。

善法天子定住了腳步。

那半掩的門扉，印入眼簾的畫面是一步蓮華將襲滅天來壓在窗上。

襲滅天來的雙手被手銬銬住，而一步蓮華正緩緩地來回親吻著襲滅天來的頸子、耳垂。

善法天子站在門外，他看著這一切發生，還沒想清楚是否要進門拉開一步蓮華，而事情就發生在那一瞬間，抬起眼的襲滅天來發現了天子的存在，兩人彼此間頓時瞪大著眼互看。

那鮮紅的眼瞳，鋪著一抹痛恨。受不了那直視的眼神，天子摀著嘴，不自覺的別過臉。

那是一種責備。一種痛恨。

一步蓮華並沒有發現善法天子的存在，僅查覺到襲滅天來的不專心，他低笑道：「你全身上下，就你這雙眼最不專心。」

襲滅天來只是瞪視著他不回話。

「怎了？生氣了？被囚禁的你還想逃嗎？」

修長的手指滑過襲滅天來那優美的頸項，一步蓮華低沉著嗓音又說。「逃不了的，這一生你注定跟我綁死在一起，你也該死心了，那些鐵窗你打不開的，門我也設了數字鎖，永遠永遠都逃不了，別忘了，是我帶你離開本家的，我說你是我的就是我的。」

刷的一聲，一步蓮華扯破了帘上的一塊紗，並用它將那嫣紅的眼眸矇住。
「這樣，你就能專心了吧？」一步蓮華滿意的笑著說。

說完後，他伸手抬高襲滅天來的右腿，讓他的右腳僅能勾住他的腰。

然後，門內不停的傳來那壓抑下來的呻吟，以及那濁液嘖嘖的穿刺聲…。

他們做的事…善法天子沒有看完，他選擇逃跑。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只知道一回到房間，他就衝入浴室裡吐了好久，像是想把心裡的惡心感完全吐出…像是想把腦中那揮別不去的畫面也一併嘔出。

他緩緩的跌坐下來，腦中印出的是那雙銳利的眼眸。

一步蓮華倒底想做什麼？

拼湊著從那裡聽來的話，蓮華是想囚禁住阿來嗎？為什麼…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

如果他和阿來的事被本家知道…

會發生什麼事？

總有一天會被發現的。總有一天…。

這樣背德的結果，一定是會被懲罰的。

然後，一定會有人必須要為了這件事犧牲…。

善法全身無力的滑坐在地板上…手扶掛在浴缸上，真正生病的是誰呢……？

「蓮華…你會毀了阿來的一生阿…」

難道…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

「天子，這幾天你的表情都好陰沉可怕，你發生了什麼事嗎？」

一樣是那張像天使般的笑顏，為什麼…發生這些事後，蓮華還能這樣笑著呢？

[i]「……難道他做的事都是對的嗎？」[/i]

「蓮華，我看見了…」

「你看見了什麼？」依舊是那溫和的聲音。

「現在住手還來的及…」

「我聽不懂你說的，天子，你該不會也是生病了吧？」

 天子站起身一把抓住一步蓮華然後往教室外走去，這個舉動引發不少學生騷動。

一步蓮華被他半扯半拉的來到教學大樓的頂樓，這時天子才放開緊抓的手。

「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一步蓮華沒有回答，只是逕自的輕撫著被抓紅的手臂。

「蓮華你──」

「你好吵。」越過善法天子，一步蓮華倚著身後鐵欄，然後説：「那又怎樣？我和阿來之間，跟你有關嗎？你又能為我們做什麼？」

「你…」

「阿…我忘了…」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一步蓮華漾著笑走至天子的面前，「很久很久以前你也是這樣，你是為什麼到了今世還緊跟著我和阿來兩個人呢？」

「你在說什麼？」

「你想不起來嗎？善法天子？」

說完，一步蓮華也不留下答案，轉身開了鐵門就離去。

阿來是他一個人的，誰來都一樣。為什麼，聽了別人的話就一定要放手呢？

「放手？」一步蓮華停下了腳步，看著自己修長的雙手，眼眸閃過一絲陰鬱。「一步蓮華，你愛死阿來了不是嗎？那你又怎麼捨得放開呢。哈…」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