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響之都※

【淬火】之七 (下)

「少艾，你怎麼一路上都皺著眉頭？」阿九邊吃著手上的麥芽糖一邊問著並走的慕少艾。

慕少艾側過臉微微笑著道：「沒什麼事，只是有點累了。」

阿九心底雖然覺得古怪但一時半刻也說不上來，只好說：「那我們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再趕路？」

「不用了，再休息下去趕到"鳳凰山莊"時天都黑了。」

「喔。」阿九又舔了一口糖才說：「少艾鳳凰山莊是個怎樣的地方？」

「鳳凰山莊本為經商世家，不過經商者本來見識就廣，不論是名貴或是一些江湖術士多少都有交情，幾年前藥師我曾經受邀到那裡作客，主事者董老爺是個正直敦厚的男人，不過...聽說在去年因病驟逝，現在的當家...我就不甚清楚了。」

阿九說：「你不是說我們要去找藥？可是鳳凰山莊是經商，我們去那邊做什麼？」

慕少艾揚唇朗聲而笑說：「這世上，很多事不是只看表面，只做經商難到不能再做些別的麼？」

阿九皺了皺眉嘟嚷著說：「誰管世界上這麼多麻煩阿。」

「好了，你瞧見了沒？」慕少艾指了指遠方那一小灰點的地方。
「嗯，是城門咪？」
「對，我們就快到了，不過...我們還沒這麼快要到鳳凰山莊去。」
「耶~？」阿九含著糖疑惑地看著慕少艾。

只見慕少艾笑著搖搖手指說：「時機未到，在時機到前，我們還是得先租個小屋子，挣挣咱倆的伙食費吧。呼呼─」

「耶──？！」阿九那貓眼瞳掙的老大，只能看著慕少艾走的瀟灑的背影，這趟治病行程可沒想到會拖這麼久阿。

慕少艾當然知道阿九在想什麼，人總是習慣同一個地方，就算離的再遠，最習慣的還是那兒，人都如此，更何況是只貓兒。

這隻貓其實是擔心的，這病他也同他說過好多次，這不是阿貓阿狗簡單醫醫就能好的病，最壞的可能還會奪走性命。

阿九年紀雖然尚小，但他還是懂得他說的話，嘴上說說不在乎活多久，其實怕死了這拖著身子的病，這病讓他失去了族人父母，倒底還是在心頭上留下陰影。

那就算要死了，他也想死在熟悉的地方。

想到這慕少艾的臉色不禁黯淡，這孩子還是讓人心疼的。

好些年了，自己即便看起來一身安然，過的風流，但...這顆心早已不再為任何事跳躍，就如同前些日子去看看朱痕染跡，他劈頭就送了他一句：甘心了？弄個皮笑肉不笑的人回來？

是的。他明顯得知道自己變了，變得如何他無法說明，只能說或許他總是在懷念著什麼...。或是再期待些什麼...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那倒也沒什麼，他不知道能活的多長，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就只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活著，直到遇見了阿九，他才重新開始過這人生。

也許，他就是這麼不想要一個人吧。
阿九什麼都不知道，不懂他的過去，只知他的現在，藥師慕少艾，這名字就落入了這個孩子的心底，雖然說起來可笑，但他就是這麼覺得單純的當個藥師真的很好。

慕少艾抬頭看著遠方那碧綠青山，過往就如那雲煙般飄飄渺渺。

他能夠只是個慕少艾。
但南宮神翳永遠也不能只是個南宮神翳。
直到現在...
南宮神翳還是翳流的希望，永遠不可能平凡。

「阿九。」

「作啥？」砰砰跳跳的走到慕少艾身邊，阿九一邊含著糖一邊問著。

慕少艾垂首看著他，然後伸手在阿九那蓬鬆的髮上揉了揉道：「你平凡點就好。」

「啥？」阿九摸了摸頭，不懂他在說什麼。最近慕少艾怪怪的，說的話都像天語。

「沒。」他呵笑了幾聲，呼了口煙牽起了阿九的手然後慢慢地在黃道上走著。

夕陽的餘輝將他們的身子拉的細長，阿九疑惑的抬首看著慕少艾，雖然他不懂得發生了什麼事，但他還是緊緊的牽著他的手，一同往前走...。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始終有個人影，但那道影子最後停在了某一處便不再跟進，他倚在路旁的樹幹上，那雙眼瞬也不瞬地直盯著他們兩人瞧，直到他們的身影再也看不時，才轉身離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