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響之都※

【赤魔】4


赤睛總是站在一旁，看著凝淵嘲笑著這世間人類的樣子。他知道這人愛看這樣的戲碼，看身邊的人糾結萬分，直到最後那不堪一擊的信念崩毀。
他毀了毀了一個又一個人類信誓旦旦的諾言，用他獨有的真理去揭開一個個的謊言。

赤睛知道，凝淵要証明的，不過就是世間上是沒有永恆這件事。

為了打擊身邊的人的信念，他連自己的親妹妹也不放過。
那人僅僅丟了一句「吾最親愛的小妹，我們將在這層血緣上親上加親。」就讓火宅佛獄大亂。

一個人的無心舉動，牽扯著許多人的心思。
他戲瘧著看著太息公不悅，看著迦陵眼中的憤怒，感受著寒翠煙心中的不甘，但這些人同樣的無能為力，對現狀的無能為力，對反抗的無能為力。
他笑的開心，他的快樂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要不是凝淵有高強的武力做後盾，赤睛想這人也無法囂張的活這麼久。

「赤睛，”血緣”這東西只是人拿來做為做任何事的藉口，你心有不快？」坐在王椅上，支手撐著額，眼神瞇視著身旁的赤睛，看著他不言語的表情，凝淵難得的覺得有趣。

「有何不快？」

「你不贊同吾娶小妹？」凝淵伸出手觸碰著赤睛的臉龐，要他靠近自己一點。

略帶冰涼的觸感，讓赤睛沉了眼神。這人總是把身旁的人當成小動物，可生可殺，想想…，自己在他的心中或許也是。因為他抓著自己，不會離開的把柄，盡其所能的玩著。想到這，赤睛的聲音不禁冷了幾分。「你想多了。吾，不阻止你任何決定。」

「嗯……」微斂眸，凝淵沉吟一會，勾笑著看著赤睛說：「赤睛吾是如此誠懇，人心不誠懇便罷，身為魔龍的你，也是嗎？」

他知道凝淵在消遣他，但這並不會構成他的怒氣，或足以探知他更深一點的情緒。「你不用試探吾。」

「試探是為了了解彼此的底線，赤睛──」勾人的語調，煽笑的話語，凝淵將頭靠在赤睛的頸窩間，他覺得探討赤睛的情緒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也許，只有在情慾時，你才會誠實的叫吾心動不已。呵…」

赤睛微斂著眼眸看著蹭在他頸窩間的凝淵，有時想想如果他不是副體，或許也會將雙手掐在這人美麗的頸項上。如果他不會說話，那該多好？

心底的心思，永遠都不可能讓他知道，這麼不可一世的人，瞧不起任何情感。

「赤睛，你去會會吾親愛的小妹吧，看她這樣垂淚，吾心都碎了，呵…」揮了揮手，凝淵要赤睛去了解一下他遊戲的成果。

赤睛淡漠的離開大殿，無法拒絕的，去執行他下的每一道命令。


※


當看到赤睛來到小屋時，寒翠煙起初是燃點希望的。她從來就沒跟赤睛獨處過，也只有在遠處的地方看過赤睛跟在魔王子身邊的樣子。
他是怎麼樣的人，寒翠煙對他的認識大概就是凝淵的副體，父王將之稱為監視者。

「你是來幫我的嗎？」

赤睛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的目的只是來看凝淵遊戲的成果。「妳最終無法反抗這樣的命運。」

聽著赤睛那平淡無波的話語，寒翠煙的心糾結起來。被擾亂的一團亂的人生，頓時她覺得眼前的人可恨的緊，心底的怨恨此時此刻竟宣洩出來。

「為何你要幫他？」

「吾是不插手，並不是吾幫他。」

怒火攻心的寒煙翠瞪視著赤睛厲聲道：「你可知你這是在助長他嗎？像他這種人…這種人…」

赤睛冷淡的退開了一步，並不懼於寒煙翠的怒火。「吾說過，吾只是一名旁觀者，他的想妄那都是他的決定，不管他做了什麼，吾都不會插手，連妳也是。」

「胡扯！火宅的未來你不顧了嗎，還是你根本只是為了那個魔鬼開心！」

赤睛平淡的表情不可置否道：「火宅的未來重要嗎？」

「阿？」不解赤睛的話語，寒煙翠試圖想要在赤睛那漆黑的眼瞳裡察出他的心思，奈何這人的心緒沉如深海。

不同於魔王子的隨心所欲，赤睛心思深沉的讓人猜不透。

赤睛根本不在乎寒煙翠對他的打量。火宅的未來，赤睛微斂著眼想著。這裡，早就已經沒有未來了，凝淵對這個地方沒有愛、沒有關心，他惟一真正在意的或許也只剩下他自己。

「妳還希望他可以帶來什麼？」

寒煙翠搖了搖首，表情哀傷欲絕。連唯一或許有可能制止魔鬼的赤睛都如此了，她還有什麼可以奢求的。

她淒涼笑道：「赤睛，你從來只在意他的快樂，我開始懷疑，惡魔之所以為惡魔有一半也是你造成的，當年你答應幫父親封印他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赤睛停下離去的腳步，沉著的眼眸裡，難得的思考了他人提出來的問題。

白色衣袂被佛獄終年不停吹的焚風吹的飄揚，問題也讓停步的人覺得煩闷。

「吾想封印他，這算理由吧。」赤睛這麼回答寒煙翠。

寒煙翠聽完他的回答，扯唇苦笑：「你說謊。」

「吾，重來不說謊。」

是的，赤睛不會對魔王子說謊，至少在遇到飛鷺前絕對不會。並不是他對凝淵有多忠誠，就只是對他完全沒必要。

「父王錯了，當年…當年最不該創造的就是你。」寒煙翠眼眸裡水氣凝霧，怨此刻的無能為力，怨彼時父王的錯誤決定。

魔王子之所以能成火宅佛獄的異端，是因為有人願意無條件的掩護與縱容。而赤睛…

「赤睛，你從一開始就不是監視者的角色，而是這惡魔異端的推手阿──。」    

赤睛停下離去的步伐，淡漠的身形顯得絕塵，那雙看似看盡一切的眼眸，此刻對於寒煙翠流漏出的是一絲絲的淒涼和同情。

「誰叫，吾是他的副體。」
縱容也罷、溺愛也罷，他的角色永遠都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