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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第一章
如果她看過一般通俗文章，她大概就會明白，一個獨自在江湖闖盪的妙齡少女(？)除了絕對不要多管嫌事外，最重要的是，就是別亂算命。
但，當紅袖明白這件事時，已經過了不知多少個春秋。
「阿…」喝了口酒，她爽快的抹過紅唇，讚嘆人間美味。
這裡是月橫山崖的下方，上面往上看去是一大片的高聳的岩壁。
原本輕快的腳步，不曉得為什麼變得有些遲疑。
紅袖往高處望去，喃喃自問道：「這…我該走這裡嗎？」
會這樣想是因前陣子在街上遇見算命攤，算命攤的先生是個身著有些襤褸八十歲的老翁，紅袖不忍在寒風中見那身子瑟縮，只好往攤前走去讓先生替她算一下，賺個錢。
「女俠最近紅鸞星動，近日內必有桃花。」
「桃花？」
「是阿，女俠何苦一臉愁容？」
「先生，我自認非天仙美貌，而且我身邊可從沒讓我心動的對象。」
「女俠你太扁低自個兒了，再讓我看看妳的姻緣從那來吧。」
紅袖只得在伸出手。
「女俠，妳的姻緣可真的是從天而降阿。」
天？！
「我無法再探天機，只知或許妳多走懸崖山壁，會遇到此株桃花便是。」算命先生微笑的說著。
回憶散去，紅袖吁了一口氣，姻緣阿，是像師兄和碧韓那樣嗎？
想至此，她的臉微微的紅了。
兩個人的人生也好，一個人的人生也好，她從來不限制自己的未來，也不會感嘆現在，只不過被人說了有姻緣後，整個人就怪怪的，不是期待只是…像在等候一件事情發生的感覺。
從天上掉下來的姻緣？
天上住的不是神仙嗎？難道是神仙跳山？
「哈…會跳天的神仙，八成也是個迷糊仙吧？」
她並沒有刻意的往山璧或山間走，原因是不需要這樣刻意而為。
但，她也絕對想不到，那株跳下來的桃花是這樣的桃花。
只不過路過山澗，想做短暫休息，遠遠就聽見幾百尺的山崖上有人打鬥叫喝的聲音。
江湖，天天都在殺人，殺人、人殺，很平常，怎麼來的恩怨就怎麼去，她也沒有什麼俠道心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她深信這種人死最快，不想招惹事非，就別去沾惹事非。
打鬥的聲音突然停止。
紅袖好奇的抬頭往上瞧，擁有極佳的眼力的她發現上方有個物體正高速墜落。
「阿？糟了！」
習武的身子早有準備，紅袖提氣往上一躍，借力使力，一瞬間就抱住即將墜地的身子。
好、好險！
她低頭一看，不看還好，一看冷汗就從額間冒了出來：「這…這個人…不是暗閣的二主子…花惜春？！」
紅袖抖著手，看著在她懷裡昏死過去的男子，腦中自動的將這個人在江湖上的的經歷瀏覽一遍。
想也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被仇家追殺，絕對不是他覺得好玩而自己跳下來的。
她就是搞不懂，一個人好端端的，平平凡凡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有什麼不好？非得要搞的轟轟烈烈、仇家滿天下不可嗎？
看著一頭散髮，衣衫凌亂且昏迷的花惜春，紅袖頭痛了起來。
流出來的血是黑的，臉色已經漸漸氾紫，是中毒之像。
「明明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殺手…」做什麼自找麻煩當個暗閣二主子？
唉…雖然她自己的師門是名門正派，照理說正邪不兩立，她是該拿起刀子一刀給他歸天，但…面對一個也離死不遠的人，殺也下不了手，要救…卻是救了也麻煩，放他自生自滅自己又良心不安。
紅袖咽了咽唾液，閉眼又張眼，下定了決心。
「算了！送佛就送上天吧！」救人是不分好人壞人。
紅袖牙一咬，抱起花惜春的身子，往隱密的山洞走去。
將花惜春放在地上，紅袖從衣袖裡拿出解毒丹，她不知道這丹有沒有效，因為她從沒有跟人結仇到被仇家毒害的下場，所以這顆藥丹能不能救她連試驗的機會也無。
「你可要把藥吃下去阿…。」
生死有命，不能解也是命，大不了他死後幫他造墳便是。
※
俗話說：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
花惜春踩中了好運氣，那解毒丹是有效的，反觀紅袖則是一臉鬱悶。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想走是不想要惹麻煩，萬一這傢伙的仇家下崖來，那她們一定會被發現，到時想走也走不了；不留下來也不是，放一個沒自保能力的人自生自滅，這是一個有良心的人絕對做不出來的事。
她想，早知道當年他爹娘少生顆良心給她就好了，反正這個人是人人口中的禍害，禍害的命又特別堅韌…
紅袖伸出手戳了戳花惜春蒼白的俊臉，這個人長的還蠻好看的，應該跟大師兄他們不相上下。
「快點醒來吧。」
坐起身子，紅袖拿起酒壺飲了一口，腦中這下又想起了當日算命仙說的話。
哈…哈…
紅袖嘴角微微的抽慉…她緩緩回頭掃了那個昏迷不醒的人一眼。
姑娘，妳的桃花是從天而降的桃花…
「娘的…跳下來的不是神仙，是瘟神吧？這下…這那是桃花阿？」
※
當花惜春有意識的張開眼時，時間已經過了三天。
他眨了眨眼，有點不適應射入山洞中的光線，全身又僵又痛不禁讓他悶哼了一聲。「嗯…」
他緩緩的坐起身，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身處在山洞中。他沒死，八成不會是好運，因為他可不認為自己會好運到被人暗算中毒，跳崖又沒摔死，他能安穩的看見太陽，必是有人救他。
「你醒了阿…」紅袖張著陰霾的眼，看著花惜春。
一想起這個花惜春非常有可能是算命仙說的那株『從天而降』的桃花，她一整個人就不對勁，這件事整整也困擾了她三天，夢裡不得好眠。
她故意背著光，不想把臉給他瞧見，原因是她真的真的不想因為認識他而惹上麻煩。
「是妳救我？」
「嗯…是阿…」有點敷衍帶過。
「姑娘妳不轉身嗎？」花惜春暗暗的運了氣，他再想她或許和那些追殺他的人是同伙。
「這個…」
「妳知道我的身份？」花惜春不動聲色，摸著了隨身的佩劍，一瞬間拔出佩劍往紅袖刺去。
紅袖嚇了一跳，避開來劍，隨及也亮出自己的配劍，及時擋住花惜春又猛又殘的劍式。
一滴冷汗從額角滑落，好在她的動作夠快，不然脖子和頭可能就要分家了！「等…等等阿！那有人什麼都不說就砍人的！」
「妳是誰？！」
花惜春那會管那麼多，身為暗閣的二主子，身旁的人就算不是敵人也可能是仇家，誰管她是誰？
這個漂亮的男人，非常的不、講、理，紅袖咬著牙心裡恨恨的想著，見他提劍又砍了過來，紅袖惱了，救人又要被人砍，天底下那有這回事？！
顧不了花惜春是名重傷初癒者，劍再多快多猛也不過只有四、五分力。
紅袖手一揚，十成力道就往他頸間劈下去。
「妳─？」一陣吃痛，花惜春瞪視著她，隨即雙眼一閉就這樣昏了過去。
這下…換紅袖尷尬的搔了搔首，她發現她似乎下手太重了點…
她緩緩的在花惜春的身旁蹲下，低聲帶點歉意的說：「…阿…我救了你…你可不能因為被打一掌就死了吶…」
還是有點心虛吶…。
※
這一掌，足足又讓花惜春昏睡了一天。
等他又醒來時，這次紅袖學乖了，老早就把他的劍丟的遠遠地。
嘿嘿嘿…這下他想砍也砍不到了。
「好在你還能醒過來，吶要喝些水嗎？」紅袖揚揚手中的水袋，對著一臉陰鬱的花惜春笑問道。
「哼。」花惜春撇過頭，一想到這女人有膽敢一掌劈昏他，心情就非常惡劣。
紅袖見著他這著模樣，尷尬的笑了笑，不禁搖頭嘆氣，大嘆這年頭好人難當。
「妳到底是誰？」
「我姓紅，單名一字袖，至於你跟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是因為你從山崖上掉下來我接到你而已。」非常的簡單明瞭。
花惜春不信任的盯著她的眼神瞧，似乎是想找出謊言的蛛絲馬跡。
「我說暗閣的二主子阿你的疑心病真是夠重阿。」紅袖有點惱，救他不被感恩就算了，還被人當壞人看，倒底誰才是壞人阿。
花惜春稍稍放下戒備，緩緩道：「妳知道我的身份？」
她當然知道，不過知道有花惜春這號人物也是五六年前的事，當年師父帶著她還有其他師兄弟前往武林大會，當時花惜春就在會裡。
想當然爾，有花惜春在的地方就有紛亂，他是個非常會製造麻煩的人，應該說他是喜歡紛亂麻煩的人，那次的武林大會不管是正派反派，被他氣死、害死的大有人在。
花惜春見她不回話又道：「妳知道我，但我卻從沒見過妳。」看她的樣子，也不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女俠。
「沒見過我是正常的，我只是一個小人物。」而小人物是不需要出名的，喊不出名字正常正常…。
「妳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墜崖？」
「一點也不會。」這個不需要好奇吧？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這個道理她非常懂。
花惜春挑了挑眉又說：「那我倒好奇妳怎麼會剛好出現在這座崖下？」
剛飲入的酒，差點噴了出來，紅袖猛拍胸口想順一順氣。
難不成崖下路是他開的不成？連剛好走崖下路也不行？
「我說花公子，我救你只是巧合，沒有什麼陰謀和算計，如果你覺得被我救了不好，那你大可回崖上重新跳一次，這次小女子會乖乖的走遠一點當做沒看見。」有人想死不想被救，身為一個好人，她是能夠成全他的。
花惜春緩緩的揚起嘴角，沒有再問話。
紅袖嘆了口氣，支手托著頰沒好氣道：「花公子，你恢復幾成了？」
「已有八成。」
「那，放你一個人可好？」第一次醒來恢復五成時就想拿劍殺她，現在都已經八成，等他完全好，這不是叫她等死嗎？
「妳怕我？」
怕？的確很怕，怕認識久了麻煩也來了。
「妳怕我還是怕麻煩？」
「怕麻煩。」
「把我送回暗閣妳怕的麻煩也沒了。」花惜春漾著笑說道。
真是…笑的一臉無害阿。
紅袖看傻了眼，也隨著揚起笑容，然後答出了這一生她絕對不會想在回答一次的話。
「好。」
她怕的麻煩沒了，但麻煩已經自己黏過來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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